文春 发表于 2024-10-16 04:07:38

你是“土豪”吗?

  2013年10月15日,美国《外交政策》杂志在一篇名为《来见见中国的“比弗利山人”》的文章中这样向美国的读者介绍中国的“土豪”——“‘土’意味着土气或粗野,‘豪’意味着显赫、华丽。他们拥有暴发户的艺术鉴赏力及新贵的花钱习惯,他们是中国的‘比弗利山人’(Beverly Hillbillies,比弗利山庄是洛杉矶顶级住宅区,被认为是上流社会的象征,而“山人”则是“土包子”的意思)。”
  那么,此刻正在读此文的你,会认为自己是“土豪”吗?
  “土豪”的背后,至少隐含着三种相互关联的社会情绪:
  首先,浮在表面上的,是对富裕人群的不满,嘲讽他们是有钱无脑的土鳖。这也是“土豪金”的直观意义。
  在此之后,半遮半掩,呼之欲出的,是“求富”心态。这一点淋漓尽致地表现在“土豪,我们做朋友吧”之上。
  第三,而在“不满”和“求富”的背后,隐约涌动的,是生活目标的缺失、是价值观的摇摆、是奋斗精神的消退。
 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,“土豪”是我们想要实现,却又轻易不可达到的人生状态——同时,“土豪”也是我们极力想要避免,却又难以规避的一个成长阶段。
  不是谁“土豪”了,是我们都“被土豪”了
  中国的竞争力,因展现出来的购买力而显得“土豪”,也显得可怕。富裕了的中国人是“土豪”,发达了的中国城市是“土豪”,发展了的中国也是“土豪”。
  不必再嘲笑也不必再羡慕那些先富起来的一部分人了,至少看得到这些文字的你我,都已经不再愁烦温饱,而是向着“脱离低级趣味”去了——我们都在不知不觉中“被土豪”了!
  “土豪”是一种状态,是社会发展到一定阶段的必然产物:在社会经济发展到了相当的程度,社会文明却不够成熟的特殊阶段,人们富起来了,但却富得不够有范儿。一个社会面对突然而来的富足时,不知所措的惊惶、手忙脚乱的土气,以及急于证明自己的种种烧钱之举,就是“土豪”范儿了吧。
  在这背后,也透露出社会价值观的微妙变化:今天,富裕和成功不再是赢得尊重的唯一要素。持续30多年的经济发展之后,人们渐渐脱离原来单纯的物质主义和发展崇拜,开始对文明、品味和美有了更多的要求。
  “土豪”的“豪”是一种境界
  不是任何一个有钱人都称得上“土豪”。“土豪”有钱,可以炫富,但不是所有炫富者,如郭美美、李某某之流,都算不得土豪,二代们、投机者们、美美们最多只能算是“土财”。
  追本溯源,土豪之“土”,说的是出身低微,没多少品位,行为举止,尤其消费很“土鳖”。但是土豪之“豪”,可是代表着力量和斗志,乃纵横江湖的“豪强”。
  土豪更应该是那些发端于微末、拼杀于市场、成就于社会的创新企业家——他们足够有钱,也消费各种奢侈品,却有能力去赚更多的钱,同时也创造了就业、税收、繁荣等社会价值。
  土豪的成长之路并不轻松。不是每一个“土鳖”都有机会变“土豪”,不经一番奋斗,哪儿能够华丽转身?
  “土豪”的“土”是成长的勋章
  土豪通常不是贵族,不是“二代”,没有现成的家业可以继承,没有牛逼的老爹可以依靠。未成土豪以前,多半没机会没能力去品艺术学礼仪,也没有流连歌舞的闲情逸致,更没有琴棋书画的风雅时间。所以,他们可能确实不够有品味,可能真的在花钱买笑话。
  问题是,同样不是贵族不是“二代”的我等凡人,品味又比土豪高多少呢?
  企业家们的财富当然没有中彩票来得那么快,但是也需要时间来适应自己的新身份、新生活。土豪首先是个非贵族的普通人,其次才是个赚到了钱的人。
  另外,对于企业家来说,他们不但需要适应新的财富,更要适应新的身份。
  没有成功成名之前,他们就是个普通的小老板而已。但是一旦获得成功,哪怕只是一个小县城的首富,就变成了公众人物,一举一动都不再只是私事。恒大老板许家印可以在足球上花几十亿元,照理说给自己买个万把块的名牌衣物也没什么大问题,但是去年两会却因为一条爱马仕的皮带被围观吐槽。
  其实,土豪并非中国独有,比尔·盖茨、史蒂夫·乔布斯、马克·扎克伯格,这些硅谷英雄都是GQ杂志“最差着装”的榜上客。这些“洋土豪”也同样的备受围观和吐槽,否则我们看不到这么详实的报道资料。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创新伟大的产品,也不妨碍他们创造了市场的繁荣,更不妨碍他们为更多人带来了工作机会。
  中国的土豪们,不妨淡定些——做土豪,让别人说去吧!
  “土豪”的未来是“士豪”
  土豪很可能会逐步变得不那么土豪,变得越来越像贵族,越来越绅士。
  促成他们转变的有两股力量。一是社会舆论的压力让土豪们不敢那么高调张扬地炫富。比如去年因为爱马仕皮带受围观的许家印,今年两会期间就低调地把皮带换成了七匹狼。百度百科对不同类型土豪的描述中,“低调”是基本品质。
  另外一股力量则是对于真善美的内在追求。土豪们在玩儿够了金钱容易满足的游戏之后,开始追求金钱不容易满足的东西。各种“高大上”的副业开始成为土豪们生意之余的最爱,如拍电影、投酒庄、出书、搞足球俱乐部等等。
  对于土豪的“土”,我们不妨多一些宽容,少一些偏见和苛责。这可能只是中国现代社会特殊的历史发展阶段、士绅阶层成长路上的一个必经过程。将来的某一天,中国的“土豪”应该会变成“士豪”、“士绅”,重新担当起领导中华文化发展的重任。
  “土豪”精神是新时代的奋斗精神
  没有土豪的世界会怎么样?我们也许不会缺了吃喝,但是一定会少了很多色彩,少了很多美好和惊喜。
  试想一下,如果没有了盖茨、乔布斯、扎克伯格、拉里·佩奇这些土豪,世界会怎么样?我们估计得晚很多年才能用上便宜的PC,iPhone这样的神器估计是不会出现了,社交网络也会是另一个样子,而没有Google的互联网实在是不可想象……也许,为了让我们的生活能更美好一些,让天才们多一点当土豪的自由应该是值得的。
  这也是美国创新精神的根基所在:给你充分的自由,保护你私人的权利,鼓励创新成就市场价值和社会价值。
  再看我们的生活中那些看得见的土豪。马云应该可以像买大白菜一样买法拉利——虽然他好像对豪华车并不感兴趣,你愿不愿放弃自己可以方便地在淘宝上买东西的机会,让他买不了法拉利呢?此外,我等普罗大众,10个人里就有8个在为土豪打工,每月从他们手里定时领银子去养孩子、养老婆、供房子、供车子、玩儿小资。
  土豪们所做到的,普通民众做不到,贵族和“二代”们也做不到。
  普通民众缺乏创新的勇气,大多数人也少有创新的才智,更缺了在艰苦环境中坚持到底的毅力。贵族和“二代”,则少了几分豪气,更倾向于保守地在现有产业基础之上求发展。真正能够创造价值、真正能够改变世界的,却是能够突破既有框架的“颠覆式创新”。给我们带来“土豪金”这个革命性手机的,是颠覆式创新的苹果;而曾经的市场第一,守着大把家业的诺基亚却沦落到被人收购的境地。真正意义上的电动汽车,是Tesla玩儿出来的,而非通用、福特、丰田这些传统汽车大佬研发出来的。Facebook不过是在校园里倒腾出来的,却改变了Google独大的全球互联网格局。颠覆创新的世界,是土豪的天地。
  在这个时代,在中国社会,土豪不是太多了,而是太少了。土豪精神不是泛滥了,而是非常缺乏。我们需要更多的土豪,我们需要土豪精神。
   
   
   
   
   
  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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